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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初接了工作室的任务,全天候跟踪一天环卫工人,记录他们捡烟头。
4月14日先打好招呼,第二天7点半开始跟着一个环卫大爷,记录他一天的扫街。
大爷今年62岁,干了4年环卫工,工作地段是大连繁华的市区,有地铁口、公交站、小公园、十字路口和大连最大的小吃街,因为人多车多大爷只负责400米的单边,每天二个人倒班,早班从4点半到12点半,中间有半个小时吃早饭的时间;晚班从中午12点半到晚上10点,中间有晚饭的时间。还有一部分环卫工人扫小区社区,他们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7点开始,到下午4点,中间2个小时休息,二个部分的环卫工都是8小时工作时长。
逢上早班,大爷凌晨3点半起床,步行公交二站路长, 4点半开始扫街,先用大扫帚在马路上清扫道路边沿的垃圾,扫到7点去吃早饭。因为前几天查资料,了解凌晨4点左右天蒙蒙亮,视野不好,路上车少,司机又容易犯困,是环卫工人被撞高发期,即问大爷有没有过危险?大爷表示有几次确实挺危险,不过还好没出事。我慢慢的跟着大爷走,他扫他的街,我记我的数,抽空问些问题。大爷挺健谈,特别自豪的和我说,他干活认真,哪个公司都想要他,他手巧,装备都是自己做的,比别人用的顺手,邀我有机会看他现场扎小扫帚。
大爷管的片区马路不到400米的单边,扫一个来回大约一个小时,走十几分钟就要清一下垃圾袋,大爷倒垃圾袋的时候,我统计了一下,刚扫了十几分钟就扫出来118个烟头。
我还领略了在马路中间绿化带边穿梭的危险,我们紧贴着绿化带,大爷在前面扫,我就紧紧的跟着大爷,感受着从右肩划过的空气,大爷和我说啊,这条绿化带也只能趁8点之前来扫一下,之后路上车多了就不敢进来扫了。沿着绿化带走了25分钟,有一辆公交车贴着我的肩膀行驶而过,最近距离不到 5厘米,提心吊胆,如履薄冰。但在这短短的25分钟,就冒险扫出了237个烟头,4个烟盒! 因为在这十字路口,许多司机在等红灯的时候或悠闲或急躁的抽着烟,抽完烟或潇洒或谨慎的从车窗丢出烟头,烟头抛进绿化带里,看不见也就算了,抛到路边,马路沿下,绿化带泥土里,环卫工人就要去扫。大爷和我说,那些烟头扔到土里,很不好扫,有的时候还不得不用手捡。特别有时候清扫车一过,绿化带的里面就和稀泥,只能等干了再扫。
大爷片区里还有一个小公园,公园里面的长椅总会坐着各色烟民,而公园里并没有垃圾桶,所以长椅后面的灌木丛里就会出现许多的烟头,往外扫烟头也是极其麻烦,扫相同数量的烟头是正常的五六倍劳动量。
一共跟着大爷走了三个来回,从上午7点半到中午12点半,一上午扫了烟头1273个烟头,第一圈扫出来了722个,后面2圈,又有500多个,有点震惊。
第二天是从12点半开始的,12点半正是人们中午休息的时间,这条路上的烟头也很多,和大爷走了一圈下来,快2个小时,扫了286个烟头。一下午共扫了738个。连同前一天,从7点半到晚上6点,二个班一天,大爷共扫了2011个烟头,不包括7点半之前用大扫帚扫的烟头,和晚上6点到10点捡的烟头。
周围商铺的人很好奇我一直跟着环卫工人干什么,我表明目的之后,他们问了我一上午的数据,听到数据他们也觉得很吃惊,我顺便问了他们中三位对烟头押金制的看法,他们也表示支持,对环卫工人付出的辛苦愈发尊敬。随地丢烟头的人很少会注意脚下到底有什么,可能都是习惯了一个个仰望天空,立足污染的社会栋梁吧。
每次经过十字路口,公交车站,都会有五六个烟头静静地躺在地上,每个车站都配备了垃圾桶,只要走几步路,就可以扔进去。而公交车站总是有人,难免会刮碰到谁,或者要让等车的乘客避让一下,对于乘客和环卫工都麻烦。
大爷这个公司里最大的68岁,最年轻的也47岁,平均年龄大概57岁。一天82元,一个月出满勤30天有204的补助,每到7、8、9月有防暑补贴,逢下雪会有额外的补助,加起来一个月最多有2664元。遇到有人检查,会要求额外工作,并不会给加班费,只是等不忙的时间休几个小时的假补上。大爷的公司现在很缺环卫工人,扫马路的环卫工人刚刚配齐,扫小区里面的还很缺人手。大爷说由于天天低头,他们的颈椎,腰椎,肩膀都有职业病,刚开始做环卫工的半个月,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。
每天陪伴他们的是早起的黎明,晚归的路灯,烈日寒冰,风霜雨雪。危险的马路和汽车不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归宿,多走几步,少一些随意,你在路上,他们也在路上,并无贵贱,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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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后语:我们的烟头押金制项目需要一个人,做一天全天候跟踪环卫工人捡烟头的记录,条件是拿被跟踪的环卫工人一天的工资,张蕴韬很有兴致的答应了。调查结束后,当我听说被跟踪的环卫工一天82元工资,我有点感受到外包工头的心情,省钱真好。
现在同样条件,我们再公开招募一个全天候跟踪郊区环卫工人捡烟头的志愿者,有意尝试者,请留言或在微博@垃圾分类指引 留言。
——笔触媒工作室 姚佳